作者:刘树杞 来源于:中国民间故事网
表现现代风情的《集市归来》中的老大娘,也是很典型的。她为了验证在集市上从小贩手中买来的活鱼够不够份量,戴着老花镜,提着弹簧秤,称那还在挣扎的两条鱼,结果是老人惬意地笔了,小贩显然是可信赖的。老人是今天的老人,她的动作和神态是当前不少老人共有的,形象闪跃着时代的色彩,从而增强了趣味性和可信性。
徐悲鸿先生看了“泥人张”彩塑作品后,写过《对泥人感言》一文,指出“至其比例之精确,骨骼之肯定,与其传神之微妙,据我在北方所见美术作品中,只有历代帝王画像宋太祖、太宗之像可以拟之。若在雕刻中,虽杨惠之不足多也。……其观察之精到,与其作法之敏妙,足以颉颃今日世界最大塑师”──(《大陆》1932年第一卷第一期)
3、审美追求:
“泥人张”几代作者的追求不尽相同,但我们通过对众多作品的分析,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他们是有着共同追求的,这些追求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体现出来。
第一是要静中有动,追求一个“活”字。由于“泥人张”彩塑是案头装饰品,是可以放在百宝架上供人们长时间赏玩的艺术品,因此它必须以有味道,耐人寻味来吸引观者。这就要求这些虽然是静止的形象,但不能呆、傻,让观者索然无味,而是必须有“动”感,要“活”起来。
要“活”起来,就是要栩栩如生,要如闻其声,如见其面,如对其人,即形神毕现。中国绘画讲求形象要“花如欲雨,鸟如欲飞,石必峥嵘,树必挺拔。”“泥人张”汲取了这种表现手法,要求泥人要神气“活”现。他们认为“有形无神是呆傻,有神无形是胡来。”两者并重,突出“神”才会使泥人“活”起来。要把人物喜怒哀乐,忧思悲恐惊各种神态准确地表现出来,也就是要深入了解和大胆开掘人的内心世界,使人物的身份和心态是“那么回事”,从而引起观者的举趣和联想,也就是中国艺术所追求的“意境”。如静立的《仕女》要含情脉脉,若有所思;《渔樵问答》是两个老人互诉衷肠,似有说不完的话;《扁鹊》行医,是扁鹊边切脉、边低头思索、判断,十分认真,病人则是弯腰护腹、蹙眉痛苦不堪;《红楼梦》中的人物,花袭人是娇媚,林黛玉是悲戚,《看手串》中的薛宝钗是娇羞,贾宝玉是失态。……这些作品都是以“活”的形象来打动人。为了人物“活”得有特色,他们对各种人物的“眼神”做了精心的刻划。“泥人张”彩塑要求“眼”要刻划得准确、精细。不是点黑成眼,而是要画出符合人物身份、性格的“神”,注目要有准确的方向,眼睛上的高光要准,达到“眉目传情”的效果。
第二是塑造人物要有“戏”,有“趣”。塑造的人物不是无所事事,而是要充分体现主题思想而有所作为,还要“哏”,就是有趣味。有戏实际上就是要有“情节”。如张明山创作的《殡仪式》,是反映民间风俗方面的大型杰作。其人物之多、场面之大、物象之丰富,令观者恍如身临其境。而人物的情态更为生动。当时天津著名教育家、学部侍郎和南开学校的创办者严范孙先生曾撰写《张明山事略》,描述这套泥塑作品,不啻是一幅反映当时社会风习又十分诙谐风趣的画卷。可惜此作早已散失。但我们可以从现在仍保存在天津艺术博物馆的张玉亭创作的《钟馗嫁妹》中看到令人感动的各种形象。他采用夸张的手法,别出心裁地把社会上各种邪恶势力归纳成二十几个鬼的形象,把这些鬼组成送亲的仪仗队。这些鬼形象丑陋,令人憎恶,但其面目、姿态、表情各不相同,各有个性,细品起来其实就是社会上常见的各种恶人,作者通过他们揭露这些丑类,并使之充满喜剧色彩。另外如艺术传人作品《颗粒归仓》是小朋友高举着盛粮食的小篮子躲避群鹅的争抢;《秦香莲》是在韩琪杀庙中护着一双儿女惊恐地哀求。即使是塑造单个的人物形象,也注重人物动作的表现,如《郑成功》船头眺望,《蔡文姬》伏案著书,《李逵》拒酒和撕诏。
第三是在造型上,形体结构要求一个“准”字。“泥人张”彩塑允许夸张,但讲求结构合理,要真实地体现人物特征。那些人物肖像尤其要“准”,尽可能作到逼真、酷似。尽管缩小到一尺左右,形貌也要一如真人。1991年,“泥人张”作品在新加坡展出,其中塑造了新加坡总理吴作栋的形象,也由于塑得“像”,受到普遍的赞誉。
第四是用色要求一个“美”字。“泥人张”彩塑在用色上十分讲究,“三分塑七分彩”是作者们总结的成功经验。“神态服从主题,技术服从神态”,色彩要求体现人物身份、个性,还要避免火燥,要和谐、要雅、要有欣赏价值。衣服要能远看颜色近看花,远看颜色是用颜色平涂出色彩明快的底色,不能“花”。近看花是要在衣服底色上加花,花要具体、细致、真实、生动,突出彩绘效果,决不准胡涂乱抹,更忌讳局部的花破坏了衣服的整体色调。还要求要表现出棉、毛、麻、丝的质感。在衣纹的处理上,吸收了传统人物画的表现手法,概括、简练、说明问题,要简而不单、繁而不乱,追求装饰美,加强人物的形象性。如《风趣图》塑造了一个老者迎风而立的形象,长衣飘起,衣纹自然、有序,十分生动。在肤色的描绘上,要做到“一如真人,强似真人”。脸色要依不同人物区别出颜色,为了把仕女画得面容艳丽,吸取了戏曲开脸的表现方法,即强调额头、鼻部、下颏要红中透白的所谓“三白”。皮肤的颜色要求柔而润,要依形做出深浅,即用笔蘸色时要带着不同变化,画时在形体上晕染,形成自然而丰富的效果,让人物能够光彩照人。
总之,“泥人张”彩塑偏重于美学中的优美这个范畴,是令人神和意畅的甜美。它们给人心理上的影响是亲切、愉快、舒适。在形式上多体现为曲线、圆润、光艳和小巧玲珑。优美让人主动地追求,自愿地接受,不断地欣赏,满足精神上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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