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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赵旭东 来源于:中国民间故事网
高密扑灰年画
一位当地的画家告诉我,高密这个地方有扑灰年画,原因很简单,原来乡村人穷,买不起铅笔,橡皮也没有,就找些柳树枝烧成炭,以此来勾画人物花鸟楼台的轮廓,画了一张之后,为了节省时间,就将画好的轮廓扑到另外一张白纸上,这又成了一张年画的轮廓稿,如此印上四五张都有可能,这应该是最早的复印技术思想吧。
总之,这位画家告诉我的应该是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原来真实的起源和存在状况,这种方法是那个时候的特定发明,但如何可以成为一种僵死化了的所谓“遗产”呢?甚至还是拿捏不定的“非物质”呢?
乡村文化的新变化
最近跑去山东高密这个被称为是青岛后花园的胶东小城市,甚至还有机会跑到那里的乡下去访问土生土长的手工艺人,虽然时间很短,但是留下的印记却很深刻。这个地方(特别集中在姜庄、聂庄以及夏庄诸乡村)的扑灰年画、剪纸、泥塑以及茂腔等四种民间的手工艺和唱腔由当地文化部门成功地申报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个名字实际上不是那么好理解,抛开高密的茂腔,其他三种都是实实在在的物,却硬要把它们说成是“非物质的”,总让人感觉有些别扭。笔者以前曾经请过一位名气很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和评定方面的专家来我的讲座课上专门讲授有关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论题,当时还专门向这位老先生讨教过这个词汇的意义,他也费了很大的力气,从英文到日文再到中文来回地翻译,最终抛出一句:“你就当它不是个东西就行了!”可不,“非物质”如果硬译成普通话的汉语,不就是“不是东西”吗?
私下里的玩笑话虽然可以这样说,但是那些台面上的评审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专家们却是要正襟危坐地进行排选关于非物质文化遗产,我看过一个申报成功的申报表,文字材料有厚厚的几大本,外加音像资料;从政府相关部门的组织到下层相关机构和个人的配合,整个一个庞大的申报队伍,资金少则十几万,多则几十万。全国有那么多的县,每个县就不信没有一点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出来去被评审为“不是东西”的东西。这样一项工程,也实在是够浩大的了。
原来的高密人认识比较朴实,只把是东西的看成东西,因此没有特别注意到茂腔这种表演技艺。原来在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之前,当地政府只注意到了年画、剪纸和泥塑这三样,称为“高密三宝”,后来又幡然醒悟,增加了茂腔一项,现在就成了“高密四宝”了。这个代表性的名称,应该比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个概念更容易为当地人所理解,甚至现在的“高密四宝”已经成为当地送礼的首选。
这四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在高密市的博物馆里,在街头的宣传广告中以及在姜庄那几个镇的家户中都很容易地被观察到,这些东西经过申报过程的条理化、书写过程的逻辑化以及宣传过程的合理化,已经有些像旅游品的生产一样变得模式化了。去那些村子看那些手工艺人的表演,似乎每个表演都很卖力气地在宣传自己,希望得到承认,特别是外来人的承认。他们设立了专门的展室,产品有专门的包装,上面要印上制作者的名字;他们在村子临街的地方开设店铺,店铺外面竖起硕大的广告牌子。这样的作为显然不是为村里人设计的,而是希望自己的这些产品能够有外来的买主,最好是国外的买主。
这些都应该是乡村文化中的新变化,这些变化让我猛然想起“釜底抽薪”这个成语。今天,乡村文化的根已经被抽离出去了。这种抽离意味着本来属于一个地方社会生活中的一部分的物品,被赋予了一种新的意义,并通过概念的界定,使其彻底离开日常生活的领域而进入到纯粹的交换领域。原本可能是为了求子而捏的泥娃娃,后来变成了泥老虎这种只在年节时才会提供的乡土儿童玩具,再后来,泥老虎又成了向外兜售的、天天可以提供的大批量的商品。剪纸也是一样,原来剪了小人要在神像面前烧掉,以求生育,但是现在也成为了一种工艺品,加上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名头,本来是随便剪剪的老大妈、老大娘都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她们开始专门剪高难度的可以卖得一个好价钱的剪纸了,而真正的剪纸消费者已经不是在当地而是超越了当地的乡土局限。
至于年画,一位当地的画家告诉我,高密这个地方有扑灰年画,原因很简单,原来乡村人穷,买不起铅笔,橡皮也没有,就找些柳树枝烧成炭,以此来勾画人物花鸟楼台的轮廓,画了一张之后,为了节省时间,就将画好的轮廓扑到另外一张白纸上,这又成了一张年画的轮廓稿,如此印上四五张都有可能,这应该是最早的复印技术思想吧。总之,这位画家告诉我的应该是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原来真实的起源和存在状况,这种方法是那个时候的特定发明,但如何可以成为一种僵死化的所谓“遗产”呢?甚至还是拿捏不定的“非物质”呢?
张先生自己也没有能够抵挡住那些外来力量的诱惑,将本来没有名字的馍馍磕子刻上了自己的名字,说得大一点,那就是接受了现代“产权”的概念。
这种做法也许对于保护张先生作品的独特性是有好处的,但是组织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部门要求张先生舞文弄墨,写起自己这门手艺的历史,最后拿这个文本去申报遗产,这如何不使从来就不靠文字过活的张先生“脑缺血”呢?
他为此差点丢了性命,这显然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但是更为可惜的是,要是因此而使这门手艺只是按照这文字上撰述的样子去传承的话,恐怕这手艺最终的命运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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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社会科学院网 2009-10-22 11: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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