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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琚红征 来源于:中国民间故事网
祭祖舞的唯一传人说:13年没跳了,跳不动了
一个畲族村的民间艺术生存现状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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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根花亲手编织的织带。
祭祖舞。
每年6月的第2个星期六为中国“文化遗产日”。上周五,记者专程前往兰溪市水亭畲族乡进行了一次畲族民间艺术现状的微型调查。
水亭畲族乡位于兰溪市西部,是浙江省18个民族乡镇之一,也是我市的两个民族乡镇之一。畲族人口2850人,占全乡总人口的12%。畲族文化底蕴浓厚,民族民间艺术多姿多彩。奎塘畈村是水亭乡的民族村之一,共有6个自然村,428人,130户,畲族人口占全村总人口的69.39%。由于该村在民族民间艺术种类上比较齐全,民间艺人独具风采。
水亭的畲歌中以奉茶歌、婚礼对歌及哀歌最为常见。畲乡人好客,有客来要先敬茶,远客或贵客到要唱歌。唱起来朗朗上口,婉转清丽。畲族婚嫁时,唱歌最多,男女双方各请歌手。男方歌手兼挑礼物者称“赤郎”,兼抬轿者称“行郎”。这一路上,你来我往,有《拦赤郎》、《拦门歌》、《开门歌》、《脱草鞋》……从当天迎亲出门,到第二天新娘出嫁,可以连续唱两日两夜。
以歌抒怀,畲族人一直以歌声来表达自己的苦乐悲喜。只是,随着婚礼及民俗的转变,这些动听的畲歌在现实生活中越来越难听到。
只闻畲歌美 不见七姐妹
岁月如歌,畲乡人赞美生活,用畲歌编织成一串串美丽动人的音符。说起唱畲歌的好手,“钟家七仙女”曾名噪一时。这七姐妹是在母亲吟唱的畲歌声中长大的,年轻时唱畲歌是她们生活的一部分,七姐妹在家里对歌唱歌,十分热闹,在十里八乡很有名气。特别是三姐钟卸春,曾代表兰溪到金华、杭州参加过文艺会演。
记者来到奎塘畈村时,只见到了钟家最小的妹妹,68岁的钟根花。她说:“再没有七仙女了。”七姐妹中健在的只有5人,且大多因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再聚起来唱歌也很难了。
这不仅是记者此行的遗憾,也是参与抢救濒危民族民间艺术工作的人员的心头忧虑。兰溪市水亭畲族乡文化站副站长周为民说,畲族民歌是畲族人民的口头文学,是畲族文化的重要部分。畲族只有语言而无文字,常借用汉字记畲语音法手抄许多歌本。从2004年开始,周为民每年一册,收集畲歌1000多首。他说,旧社会畲民没有受文化教育的机会,把学歌唱歌作为一种重要文化生活。所以20世纪60年代以前,民歌普及率较高,常以歌代言,形成一套上山劳动、接待来客、婚丧喜事的对歌习俗。但到了现在,农村人口大量转移,青壮年劳力都进城务工,生活节奏的加快和社会环境的变化,加上流行文化的冲击,唱畲歌的人越来越少。
周为民把畲歌按叙事、抒情、礼仪、时令、劳动、哀歌共六种汇编成册。畲族民歌七字一句,四句一首,讲究畲语押韵,不少人能即兴编唱,有的歌手对唱一两夜而不重复。唱时用夹有“哩、罗、啊、依、勒”等音的“假声”唱,平时学歌时不夹假音唱叫“平唱”。唱喜歌每个县有一种曲调,唱哀歌畲族统一一个曲调。唱歌的形式有独唱、对唱、齐唱,很少伴有动作与器乐。
在现场,钟根花和两位老年妇女给我们表演了畲歌对唱。现在只有稀客来了她们才会唱畲歌,因为平时都不作兴了,村里会唱的人也不多了,50岁以上的可能还能找到几个。
如果不穿畲服,根本看不出钟根花与汉族人有什么区别。她会讲水亭方言,也能听懂普通话,但与畲族村民聊天讲的就是畲语,让人一句都听不懂。钟根花对畲歌后继无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叹,只是觉得这种东西落伍了,没人听了。她说,以前上山劳动,下地干活,穿针引线,煮菜烧饭,往往以歌驱寂寞,随口就来,现编现唱,而且大大小小都会唱。
钟根花说,上次有亲戚的孩子结婚,几个上年纪的婆婆也凑起来唱几句意思一下,小辈人都不在意这个了。而村里58岁的妇女蓝根香说她是1968年农历九月初六嫁人的,是奎塘畈村最后一个坐轿子出嫁的,后面再没有了。而不坐轿再唱畲歌好像有点不般配了……
八旬雷兄弟 难舞祭祖舞
奎塘畈村83岁的雷长珠和82岁的雷树品是一对堂兄弟。老哥俩是该村畲族民间舞蹈《祭祖舞》的唯一传人,除了他们,再没有人会跳了。而两个人一起最后一次正式跳《祭祖舞》是在13年前。雷长珠说,70岁以后就没跳过了,人老了,吃不消了。
上周五,雷长珠一人来到现场。他说,《祭祖舞》是师从大伯雷良进,雷良进师从雷增福,这个舞蹈在兰溪水亭代代相传也有200多年历史,只是现在后继无人了。雷长珠曾生有8个儿子,现在还有4子,但没有人肯学这个。乡文化站从保护民族民间艺术出发,周为民曾组织五六人跟雷氏兄弟学习,但最终不了了之。
据传,畲族祖先“龙麒”狩猎时不慎被野兽所害,后人为了纪念“龙麒”,每年农历正月同族人装扮成师公以歌舞的形式纪念祖先。《祭祖舞》的动作就是模仿当年亲人拿着各种工具为保护“龙麒”遗体,边哭边赶野兽。后来,每年正月用来“祭祖”,亦当做丧葬仪式上做功德道场。表演时多则十数人,少则2~4人,表演内容有《告神退兵》、《正月正歌》、《造井》、《造水洗坛》、《造老君殿》、《楼鹤》等十节。《祭祖舞》只限于本民族内表演,平时不活动,年初祭祖,异族人不得观看。舞蹈时念、唱都用畲族语言,整个舞蹈内容着重驱邪赶鬼,祈求平安吉庆,超度亡灵早升天界。
雷长珠在现场给我们做了几个片断示范。只见他身披对襟赤衫,右手执木制空心、可吹响的牛角状的鼓角,左手执铃刀,舞动时发出金属碰击之声。他一边舞动,一边口里念念有词:一声鸣角告神仙,请你三请玉皇及大帝。北斗紫微神老君,带上长眉仙、短眉仙、表真人、龙老军,祖师共同去退兵……
雷长珠还给记者表演了打佛诀。边上围观的群众还向记者介绍,他们亲眼看到过雷长珠“捉鬼”,敢赤脚踏炭炉,空手下油锅,一点都不会受伤。问起其中的玄妙,雷长珠却是讳莫如深,不肯多说。据周为民介绍,畲族“祭祖舞”在文革中曾停止活动,此后逐渐恢复。作为一种继承祖先业绩的仪式,有其历史传承的渊源和背景,如拿“神刀”赶野兽、吹起“龙角”召唤神兵、灵魂,击响“擅板”惊鸟赶叉等舞蹈动作,都来自先民的劳动生活中,有丰富的文化信息值得探究。只是雷氏兄弟年事已高,祭祖舞面临失传危险。
织带美若霞 织女在何方
据《兰溪市文化志》记载,水亭畲族乡妇女织带手艺高超,时常边唱边织。1986年,奎塘畈村的钟樟菊织的《福禄寿喜》等两条织带还被中央民族学院收藏。在奎塘畈村,至今保留着织带的艺术,但主要功能变成了表演和满足客人参观的需要。
畲歌唱得好的,肯定是心灵手巧的。“钟家七仙女”之一的钟根花也是织带高手。她介绍说,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畲族妇女织带十分普遍,每个妇女都会织,但现在50岁以下的很少有人会织了。钟根花将两根织带展开给记者看,一见之下,确实精美。畲族织带主要就是用蓝白色棉纱为经纬,有7根、13根线,以篾片制成梭作引线,以椅子、板凳、木梯作带机织成,织一根带一般要7天时间。织带色彩鲜丽,最常用的有红、蓝、黑、白、黄、金红、粉红七色。所织之带,常作为背小孩子的扎带。
旧时姑娘出嫁前都要织几十条甚至上百条织带,它们多用作男人的裤带、女人的围裙带,还可用在帽子、帐子、抱裙上。织带的图案抽象有寓意,多用吉祥文字与花样,花、鸟、鱼、虫、人物、文字,以及各种几何图案都有,色彩鲜丽。但到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由于市场上各种机械织带的出现,手工织带渐渐减少,手工织带面临失传的危险。钟根花说,我20多年没正儿八经织过织带了,最后一次织,还是为女儿出嫁压箱底而准备的。
文章来源:金华新闻网 2007-06-07 13:48
【本文责编:C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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