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守华 来源于:中国民间故事网
[摘要]本文以河北耿村和湖北伍家沟村一北一南两个故事村的故事传承保护为例,论述了当下迫切需要关注的民间故事传承人和故事村的保护问题。作者认为,对故事传承人的关怀与保护,对故事传承活动的激励,是故事村建设的关键所在。而保护故事传承人不仅要在物质生活上的给予其必要的保障,更重要的是要记录整理他们的口述故事并对其进行理论研究。
[关键词] 故事传承人;故事村;保护
[中图分类号] I207.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7214(2006)05-0077-05
在中国第一个文化遗产日来临之际,国务院公布了列入国家首批保护名录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518个项目,其中民间文学占31项,而民间文学中数量最多的又是传说和故事。传说有孟姜女传说、白蛇传传说、梁祝传说、董永传说、西施传说、济公传说等6项,故事有河北耿村故事、湖北伍家沟村故事、湖北下堡坪村故事、重庆市走马镇故事、辽宁古渔雁村故事、辽宁喀左东蒙民间故事以及辽宁谭振山故事等7项。由于中国各族民间传说、故事积累之丰厚与流行之普遍,相信经过进一步普查之后,会有更多的口头传说、故事项目进入国家和地方的保护名录之中。
本次名录中的耿村故事、伍家沟村故事等名字我们并不陌生,它们是上世纪80年代以来全国普查民间文学、编纂民间文学三套集成(故事集成、歌谣集成和谚语集成)显现的成果。那次在全国范围内普查民间文学,除采录到大量民间文学作品外,还发现了一大批出色的故事讲述家(粗略统计达9900多人)和一些故事家比较集中、故事蕴藏量较大的故事村,如河北藁城县的耿村,湖北丹江口市的伍家沟村,重庆市巴县走马镇等。这些地方的故事讲述活动及采录发表的大量作品,深受国内外学人的赞赏,它们这次进入国家首批保护名录,即据此而来。
中国的民间故事讲述活动遍及城乡(特别是乡村),过去可以说时时处处都有人讲故事,也有人听故事。故事以散漫的形式紧密伴随着人们的生活。五四新文化运动开启研究民间文学的新兴人文学科之后,相关学人最初是东鳞西爪地零星采录歌谣故事,进入80年代之后,才注意到传承民间文学的杰出个人,于是对一些民间歌手、民间故事家的口头文学财富进行集中采录整理,出版了《金德顺故事集》、《刘德培故事集》等一批口头故事专集。
这些故事书的问世,使民间故事传播的广度和深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那几个民间故事村,实际上也是以他们的故事讲述活动作为标志和支撑建立起来的,如耿村的靳正新,伍家沟村的罗成双,下堡坪村的刘德方,走马镇的魏显德,辽宁喀左东蒙的武德胜等。这样,我们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中民间故事这一类项目的保护,就不能漫无目标地泛泛而论,而应围绕民间故事传承人和故事村来展开了。
先让我们看看南北两个故事村近20年来走过的道路。
河北藁城县的耿村民间故事,在这次宣布的首批保护名录中占有显著地位。耿村作为故事村受到文化界的关注已有长达18年的历史,2006年初出版的《耿村一千零一夜》6册,收录故事1100多篇,是迄今问世的关于耿村故事最完备的一个本子。一直主持耿村故事采录与研究工作的袁学骏于2005年11月完成的《论耿村文化生态》,对这儿的民间文化生态作了清晰介绍和中肯评述。他告诉我们,耿村居民共1200多人,其中会讲故事、构成故事家群体的约占1/5即200多人。最著名的大故事家靳正新能讲述800多篇故事。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围绕编纂中国民间文学集成在这里普查故事资料开始,地方文化部门先后搞过11次普查,还多次举办过故事比赛和给故事家命名等活动。这期间的民间故事及其讲述态势发生了许多变化,袁学骏将这些变化概括为6个方面:一是故事家自己的故事在反复讲述中发生了变化,主要是篇幅长短变了;二是故事下传到另一个人或几个人那里,因人而异发生了新的演变;三是对主人公张冠李戴,改变了故事的背景;四是打破已有的故事套路,追求故事形态的新鲜感;五是出现了许多个人的原创之作;六是发现了一些正在酝酿形成但尚未定型的故事胚子,既有新人新事方面的,也有对旧人旧事的重新构造。
据此,袁学骏写道:“作为耿村故事村现象的追踪者,我发现耿村故事像长河流水一样不断向前,故事传承的长链正在随着时光延伸。新人新作品不断出现,有人曾预言十年、二十年后耿村故事就会消亡,现在看来言之过早。”“耿村的文化现实证明,口头文学的群体生态是在滚动中发展的。犹如滚雪球,虽然越滚越大,但滚动中总有失落。”(袁学骏,2006:14)
笔者曾于1991年5月前往耿村作过实地考察,那时耿村故事活动正呈现出一片红火景象。近日读到新出版的《耿村一千零一夜》,除对许多熟悉面目所讲故事感到十分亲切之外,特别是对180篇新故事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些故事取材于当下社会生活中的官场、商场、婚恋、公安,或智慧机巧,或呆傻愚拙,或奇遇巧合,既散发出传统民间故事引人入胜的魅力,又富有新的时代气息。它们来自人们的口头,经过了口头文学流程的锤炼和淘洗,是地道的口头文学,和报刊上那些按照流行格式粗制滥造的所谓“新故事”迥然有别,可以作为“新民间故事”看待。这些故事的讲述人中出现了许多新面目,由此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耿村民间故事正如一道长河在奔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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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学苑出版社网站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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