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真意切的唱词

   已故维吾尔族著名诗人，曾经担任过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的铁衣甫江先生曾写过一首诗，名为《听十二木卡姆有感》：
        十二木卡姆犹如一首摇篮曲，
        维吾尔人伴随着这首乐曲诞生；
        没有木卡姆的婚礼不会热闹，
        离开木卡姆麦西热甫死气沉沉。
        老翁和老妪听了木卡姆乐曲，
        衰老的身躯便会顿时焕发表春；
        据说垂危者听了木卡姆乐曲，
        灵魂将得到安息，死后化为天神。
        我庆幸自己的一生沉浸在木卡姆中，
        愿我的生命与木卡姆永不分离；
        朋友，一旦我死去请不要哭泣，
        只求您用木卡姆乐曲为我送终。

    铁衣甫江先生的诗并不是夸张、矫柔之作，而是维吾尔人由衷的心曲。因为木卡姆的曲调源于生活，情真意切的唱词咏出了人民的心声，木卡姆与维吾尔人生死与共，木卡姆是维吾尔人的魂，已经成为新疆人民记忆中和精神上的宝贵财富。它的乐韵永远流淌在维吾尔人的血液之中！
    由于新疆各地各民族民众生活的地区及个人经历的不同，新疆的各种木卡姆就根据各自不同的生活情感而填唱着不同的唱词，千古流传，抒发着新疆各族人民的真挚情感，咏唱出不同世代、不同人群的不同心声，但这些木卡姆的唱词都具有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的美感。
    “刀郎木卡姆”和“哈密木卡姆”各首乐曲中填唱的大都是广泛流传于维吾尔族民间的歌谣，“吐鲁番木卡姆”中有些乐曲填唱民间歌谣，有些乐曲填唱历代文人的诗作。“十二木卡姆”中的情况比较复杂：每部木卡姆的“琼乃额曼”部分中各首叙诵歌曲的唱词大多出自历代文人之手，歌舞曲的唱词多为民间歌谣；“达斯坦”部分中每首叙事歌曲的唱词大都选自流传于本民族民间的长篇叙事长诗“达斯坦”；“麦西热甫”部分中的第一、二首乐曲的唱词大多出自历代文人之手，第三、四首乐曲的唱词多为民间歌谣。

十二木卡姆常用乐器“卡龙琴”

    “十二木卡姆”和各地方木卡姆的唱词内容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类：
    ① 爱情类。此类唱词在维吾尔木卡姆中所占比例最大。其中有对情人的赞美。如：
    你的容貌是群芳苑中绿叶间盛开的花卉，
    你的身材如绿洲上的桧柏亭亭玉立。
                         （麦西胡利）
                     ――《且比巴亚特木卡姆·穆斯台扎特》
    ② 格言类。在歌声中唱出格言，是新疆各民族传统音乐的特点。在维吾尔木卡姆的唱词中，属于格言类的占有相当的比例。这些唱词是人生经验的总结，对人们起着着劝说、慰藉、告诫、教化等多重的作用。如：
    不登上巍巍的高山，美好的前景很难看见；
    不骑上黑色的走马，难以穿越茫茫荒原。
             ――《木夏吾莱克木卡姆·朱拉》

萨巴依

    ③ 叹命运类。生活在被高山峻岭、戈壁沙滩所包绕的绿洲上的维吾尔人对人类的悲剧意识有着切身的体验，他们常常通过歌声哀唉命运的乖蹇、人间的不平，诉说心中的悲痛。伊斯兰教中的苏菲教派认为人今生全属虚幻，受苦受难，理所应当，只有来世才充满希望。“十二木卡姆”所选唱词的一些作者，有的本身就是苏菲派的信徒，也有的深受苏菲派教义的影响，在他们的诗作中就更能见到为数不少的哀叹命运的段落。如：
    世上再难找到像我这样的流浪汉，
    再没人像我这样面容憔悴，孱弱可怜。
    我的身躯被愁闷大军践踏变成了尘土，
    淹没世界的洪灾又将其汇入泥流之间。
                      （麦赫尊）
              ――《拉克木卡姆·穆斯台扎特》
    ④ 思念亲人类。在“刀郎木卡姆”、“吐鲁番木卡姆”和“哈密木卡姆”中，还可以见到一些以思念亲人为内容的唱词，其中表达了对父母、对兄弟和姐妹浑厚和诚挚的情感。如：
    母亲的去世使我心慌，
    我好比折断了翅膀。
    我离开母亲哭成泪人，
    苦难使我黯然心伤。
    山区长大的那些孩子，
    我只能在荒野找到。
    已经去世的父母亲，
    我不知到何处寻找。
              ――阿瓦提县《沙木克巴亚宛木卡姆》

纳格拉    

⑤ 叙述历史类。这类歌词主要见于“哈密木卡姆”中。如《穆斯台赫扎特木卡姆》中的第三曲《亚孜吾孜托云》，叙述了十七世纪反抗准噶尔汗国入侵者的民族英雄吾麦尔英勇奋战的悲壮故事。《穆斯台赫扎特木卡姆》第二分章第十二曲《怀着怨仇分手》是历史民歌《铁木尔之歌》的一部分。《穆夏威莱克木卡姆》第十一曲《亚奇伯克》是历史叙事长诗《亚奇伯克》的一部分，诗中的主人翁亚奇伯克是公元十七世纪领导哈密人民对准噶尔入侵者进行英勇斗争的民族英雄。《都尕木卡姆》第四曲《伊斯兰伯克》选自长篇叙事诗《伊斯兰伯克》，歌颂了这位曾和清朝官兵做过斗争的英雄，叙述了他的斗争事迹和牺牲经过。
    《穆斯台赫扎特木卡姆》第二分章第三曲《淖毛湖之歌》和《都尕木卡姆》第十一曲《星星峡》通过讲述历史，控诉了统治哈密地区的王爷，表达了劳动人民心中的愤懑和哀怨：
    淖毛湖是个荒凉的地方，
    长着无数的红柳和胡杨。
    天气燠热，差事沉重，
    人们已失去生存的力量。
    再别提那淖毛湖吧，
    淖毛湖是座苦难的监狱。
    坑坑洼洼的路上长满荆棘，
    老百姓都是王爷的差夫。
          ――《淖毛湖之歌》
    维吾尔木卡姆的唱词所表达的维吾尔人特有的“苦中取乐”的精神特质；看到了维吾尔人对幸福生活的响往，对甜蜜爱情的追求；看到了维吾尔人的勤劳、勇敢、淳朴、热情、正直、善良和富于自我牺牲的精神；也看到了维吾尔族古典诗作及民间歌谣所常用的以景起兴、以物起兴、以情起兴及生动的正比、反比、排比等“非直陈”的文学表现手法；看到了其中引经据典，寓意深邃的一个个段落。这些源于本民族生活的哲人箴言、乡间俚语，都是一代代维吾尔人心智的结晶，都向我们表露着维吾尔人特有的审美心理，从而成为表现维吾尔人社会生活的“百科全书” 。
 

  
热瓦甫                  都它尔

（供稿 周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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